西楚霸王

【贺红】入眠城市1

莫关山数不清是第几天,缩在这家便利店的桌椅里,睁眼到天亮。

他不禁感叹,如果没有这些24小时营业的店铺,漆黑的夜晚该有多难熬。他又该去哪里。

他很想睡着。可早在意识到“自己不再是个小猪一样的小孩了”的时候,他就再也难以入眠了。

即使现在店里搬个大沙发供人休息,他也不会就此舒适地合上眼睛。

不是心无旁骛的旅者,也不是无牵无挂的流浪,他这样被拉扯、被重压着的人,要怎么好好闭上眼睛?

莫关山看着玻璃窗外扫地的环卫工人,哦,又五点了。


“红毛,红毛!”

莫关山正趴在课桌上,睡得一脸红印,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:“干、干什么!有事不会慢点再说啊?”

“不是!贺天来了,找你的。” 

莫关山迷瞪着一愣,随即骂道:“妈的,他找我怎么了?没看我正睡着?跟他说老子在睡觉没空!”说完又趴了下去。

叫醒他的小圆寸被一顿迁怒,立马看出两人又开始不对付,看红毛这样,只好硬着头皮出了后门。贺天站在那里,几分钟的事情,周围就不知道围了几个女生了。

“额,老大好像有点困,要不你下午再来?”

贺天听了没生气,反倒客气地点头:“那你把这个给他,我先走了。”

“哦行。”


小圆寸走进教室,没敢再碰莫关山,把贺天给的小纸袋小心地塞进了他的桌洞里。

莫关山趴着趴着,终于趴不住了,抽出纸袋直接撕了开来。

一个红色的手环掉了出来。

他皱着眉头,前两天他一直戴着的手环是坏了,但贺天能注意到这个?这有点逗了。

“老大,这是jawbone新款运动手环!”

“真的也,这要四位数了吧!。”

“什么,我看看!”

他们这一圈坐在最后的学生,都开始端详起贺天送自己老大的礼物,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。

小圆寸想了想,还是开口问:“红毛,贺天怎么回事啊?”

莫关山自己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,发现真的不知道贺天什么毛病。

“鬼知道,抽风。”

说完他又趴了下去。


就这样睡到放学。当然真正睡着的时候也没几分钟,莫关山仍然觉得很困。

他深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可他,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办法。

虽然他的高三比常人都要轻松,早早报好了大专,没有太大的高考压力,但他估计自己会死得会比别人早。

贺天家离学校不远,徒步几分钟就能走到的高级公寓。

莫关山买完菜到他家的时候,贺天还没回来。不过他只负责把饭做完,有没有人吃也不关他事了。


等他把三菜一汤端上桌,收拾好正准备走人,开门声响了。

“怎么,要走了?”

“饭都做好了,今晚没事我就先走了。”

“谁说今晚没事?坐下,吃饭。”

莫关山现在已经不会被这种命令式语气刺激到了,他认命的丢下书包,一言不发地坐下,吃饭。

贺天真的很恨莫关山这个态度。他其实并不常用这种口气,可是放在以前,莫关山听到会立刻炸开,一边叫他滚,一边又乖乖完成他交代的事情。

自己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在命令谁,他只是喜欢看莫关山口不对心的模样罢了。甚至还有些喜欢莫关山的暴躁和怒骂。

这种贱兮兮的心情贺天一直没有承认过,但现在他想承认了,似乎却已经错过了时候。

莫关山对他已经不予以任何理会了。

他们默默无言地吃完饭,搞完作业,又默默无言进入卧室。


凌晨一点半,莫关山用力睁开了眼睛,拨开了贺天的手手脚脚,起身走向浴室。

没走两步他就发现,自己好像,已经,被清理过了。

他十分不解,又皱起了眉头,看了看正睡着的贺天,表情越发像见了鬼。

也懒得再想,莫关山穿好衣服拎起书包,开门就走了。


贺天听到关门声,清醒地睁开了眼。

他一直以为莫关山是清早离开,却不知道,他根本没有留下那么长时间。

这是第六天了。其实在他们刚开始,他还能吃到莫关山做的早餐。

但是自从六天前,他说出那句话之后,好像一切都结束了。

这两天他很想弥补些什么,却似乎不见效果。床头柜上那个纸袋被莫关山留下,有着被粗暴撕开的痕迹。


他其实知道为什么莫关山变成了这样。

事因就发生在前几天的晚上,他们完事之后。

贺天本来全然没有当真,只是习惯性想要拿见一逗弄莫关山,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后,莫关山变得彻底不一样了——

“我一直在想,哪天能和见一一起睡在这张床上。”

贺天就这么把话说出了口。


可能从那个晚上起,莫关山终于真正开始放弃。

贺天仔细想过,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莫关山暧昧地说起见一,也不是话最重的一次。

莫关山却在这一次,真正的撑不住了。

他并不喜欢见一,当然,也不喜欢莫关山。

只不过他就是想看看,莫关山能忍到什么时候。

自己对见一那么好,说起见一的语气那么不同,莫关山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混混,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,到头来,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。


贺天默认着莫关山的喜欢,一天天持续着自己恶意的戏弄。

可他没有细想,为什么别人不可以,却唯独允许了莫关山不加掩饰、从而显得非常笨拙的靠近。

他没能发现,只是亲眼看着莫关山一天天忍受。

莫关山厨艺出乎意料的好,但永远不会得到夸奖,贺天只会故意说一些见一爱吃东西,从甜到辣;

莫关山没有别的混混那么强壮,但很少病,当然即使病了也不会得到安慰,贺天只会形容出见一病了是什么样,有多可爱;

莫关山没有被好好对待,事前事后都必须自己打理,而贺天只会告诉他,如果他和见一在一起,自己能有多温柔。


贺天告诉莫关山自己会对见一有多好,可等自己回想起来,他代入想象的每一张脸,好像都不是见一。


在他的后知后觉中,他发现莫关山或许早就忍到习惯了。烧饭办事就像例行公事,拿人的工资做分内的事。

贺天以为可以在莫关山忍到头的那一天,说狠不狠地嘲笑一番,却不知道从始至终是在测试自己,到底到什么时候才会不忍心,什么时候才会放下自己得天独厚的优越感。

什么时候,才能承认对一个人的喜欢。


莫关山看着环卫大爷扫完这一段,大概五点半。他伸个懒腰,动身要去学校。

他喝完刚买的豆浆,盘算着周末的打工该不该辞了,他连续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,只想昏天黑地睡两天。

自动门打开,莫关山咬着个三明治,迎头撞上贺天。

这孙子今天这么早出门?

“莫关山?”

贺天打量着他。

“你一晚上,都在这里?”




评论(37)

热度(558)

  1.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